[岩魈]如梦（3）
养伤的日子并无波澜，金鹏从第三天开始出发赶路，计划着在两天之内直线穿过途中两位魔神的领地，赶到归离原。
两天天只是约摸着估计，以金鹏的速度，若全力赶路，不足半日便可到达归离原边界，但近日地脉之气频频变动，如果哪里发生巨变，无论是绕路还是直接解决问题，都会有所拖延。
另一方便，岩神虽未显出敌意，但金鹏大魔之名广为人知，是已逝的梦神手下最强悍恐怖的杀星，无论是岩神的手下还是其他魔神，恐怕都不会抱有善意，必须留力应付。
确实如金鹏所料，途径两位魔神领地时便遭到了阻截，三次是寻仇，两次其他魔神派出大魔来以武力强硬招揽。
说来倒也奇怪，金鹏在山洞养伤已有三日，也从未向他人透露出自己将要前往岩神领地，这些仇家，是如何预先埋伏，又是如何知道自己并未与梦神一同被岩神灭杀，而是肢体健全，仍然具有招揽价值的？
金鹏自视到处征战已有两百余年，又依仗鸟类的轻灵与风元素的灵动，精于机动、隐匿与暗杀，踪迹绝不易察觉，两位魔神不说，那三位仇人中有两位都显然并不精于寻踪之术，又是如何找到自己的？
而自己这些天来主动暴露过踪迹的时候只有，与槐先生在山洞谈话时。槐先生乃是那一片地域所生的树精，虽然力量不显，但在感知方面依然远超其他精怪。金鹏以为，那时已是进了槐先生感知范围之内，自己与槐先生也是旧相识，便未隐藏行踪。
但如今这老树精已是岩神麾下，自己前往岩神领地报恩，他断然没有下绊子的道理。那么，泄露自己行踪，在路上到处挖坑的，只能是……岩神摩拉克斯。
金鹏倒并未气恼，只是不解。自己马上就要去到岩神领地，到那时，无论是要抹杀自己还是强行留下自己，不都是岩神念头一动的事情？何必横生波折？若是自己未能躲过封锁，被其他魔神虏了去，这报恩之事更无从谈起。
这样的陷阱，于金鹏而言，更像是玩笑，是试探。但以那一位的性情，这着实有些怪异，就像是梦之魔神突然温柔可亲，只会让人觉得可笑而恐惧。又或者说？那位岩之魔神，并不如传言所说的严肃沉稳？
金鹏有点被自己脑海里和颜悦色的梦神和嬉皮笑脸的岩神逗笑了，又想起岩神那一双在水面的倒影里也亮得像火焰的金眸，就笑不太起来了。
那样的一双眼，是不可能做出这样的玩笑的。要么就是，自己去往归离原的路途，也是在魔神之争中埋下的伏笔，有着自己所不知道的作用。自己倒是无关紧要，这个从其他魔神手下逃离，前往岩神领地报恩的，可以是金鹏，也可以是银鹏。
金鹏虽在脑海里想了多种这一路的可能性，但苦无不知道更多的消息，也无从推断正确与否。只得尽快赶路，等着岩神的安排。
第二天拂晓，金鹏调整好自身状态，抵达了归离原边界。界线处每隔几里，便有高大石柱耸立，不间断地扩散出一圈圈岩元素的波纹，应当是作警戒用。
金鹏有点意外，这里是归离原的最外围，周边地区同样是岩神领地，而魔神及其从属的日常活动范围应该不大，而能参与到魔神之争的人又哪里有需要时刻保护的，岩神亲自划出这么大的警戒范围着实是没什么必要。
他想着自己此行并非恶客登门，便任由岩柱的波纹从自己身上流过，便是算是向这归离原的主人通报了。
没过多时，金鹏面前的石柱上显出了一道身披长袍的女性身影。
“大将久等，近日摩拉克斯未在营中，临行前曾叮嘱我，金鹏大将骁勇善战，聪颖过人，不可怠慢。现下便只能由我接大将入营，不知大将意下如何？”
“尘之魔神亲临，金鹏不甚惶恐，劳请大人。”
金鹏认得这位与岩神相比也不逞多让的女性魔神。尘之魔神归终，这位魔神有着与其职介吻合的的性情，心思飘忽而多变，是极难应付的人物。而其与岩神的关系也让人捉摸不透，有人说这二位是以岩神为主的从属关系，也有人说这二位相互扶助又相互制衡，还有一些不着调的流言说岩神只是空有蛮力，是这位女神推到台前的棋子。
最后一种让金鹏觉得可笑极了，但凡见过岩神那双燃烧着的金瞳，便不可能得出这样的结论，说到底只是弱者对强者的编排罢了。但前两种情况未必不能考虑，即使现在是从属关系，但这位女神也未必没有二心，说不定就正在撬动岩神的跟脚。当然，自己只是暂留，就算要拉近关系，自己也是个毫无意义的目标，其他的更是和自己无关。
“归离原乃是摩拉克斯与我们的心血所在，可能与大将以往见过的魔神营地都不同，还望大将体谅。”
“大人言重，金鹏自当入乡随俗。且金鹏难当大将之名，还请大人称我姓名即可。”
二人一是魔神，一是有道行的精怪，言谈之间便已到了归离原中心区域。
“这是……人类聚居地？”
金鹏有点难以置信。
对一部分魔神来说，人类是食物的一种，和野鹤野猪没什么差别，甚至还聒噪得多。对另一部分魔神，人类是提供力量的素材和奴役对象，梦之魔神就归于此类。他的力量来源于梦境，而人类羸弱，也更容易做梦，所以梦神领地长期圈养大量人类，持续地收集噩梦美梦，收集方法……不提也罢，但这些人类同时也作为低贱侍从服侍梦神以及座下的大魔们，虽然勉强说是有魔神庇佑，但日子绝不好过。
魔神对人类的态度如此，人类自然也会尽量躲避魔神常常活动的区域，在偏远处建立聚居地，像这样看起来安定祥和，颇有些热闹气氛的，金鹏倒是第一次见。
“这就是大人所提醒的不同之处？但魔神之争对环境地势都影响颇大，更不必说人类脆弱的躯体。即使诸位刻意避免破坏，人类在魔神营地中建立居所，金鹏仍以为并不妥当。”
金鹏毫不犹豫地提出了自己对于此事的态度。可以看得出这二位魔神或许是想追求“人神共存”的理想状态，但有何意义？不说魔神，哪怕是金鹏这样的大魔在附近扇扇翅膀，这片聚居地便可能毁于一旦。一但魔神之间大打出手，这片耗费了心力的小小花园便什么都不剩了。
“哈哈哈哈……摩拉克斯说金鹏你与众不同，看来确实如此，”归终的语气欢快起来“想不到金鹏杀伐果断，却也是有如此慈悲之心的。”
“……这并非慈悲，只是深知我等与人类之间有不可跨越的沟壑，没必要做些无用功去填补，即使能填的上，又怎么知道带来的是不是灾难？”
“你知道摩拉克斯是怎么回答这个问题的吗？”归终更欢快了，“哈哈，不告诉你，摩拉克斯传信今晚就将归营，你暂且住下，自己去问他吧。”
金鹏虽然并不是那么想知道答案，但在人家的领地上，自然也就听从安排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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